可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女孩又能逃到哪里,苏童很快就落入人贩手中。
人贩将她卖去了C市大山里,给一个吴姓人家的儿子做童养媳。
这个儿子,就是吴郁南。
苏童很难忘记第一次看到吴郁南时的感受——他看起来高大帅气又健康,眉宇间却总是充斥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忧郁,跟大山里的其他男孩一点也不像。
但他身上那种淡而儒雅的气质,即使破败不堪的衣服也不能掩盖其分毫。
当周围人都用看待商品的目光看着苏童时,只有吴郁南把她看做是一个人。
但这并不能让苏童甘心留在这里——一连三天她都蹲在墙角不吃不喝,以仇恨而恐惧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一切,直到身体越来越虚弱,脸色惨白的可以跟墙壁融为一体。
说好话、辱骂、威胁、殴打……吴家人用尽了各种办法,也没能让苏童吃上一口饭。最后吴家人只得放弃,又舍不得花出去的那些钱,就任由她蹲在墙角自生自灭。
直到第三天深夜,一碗香气扑鼻的葱花面被端到了她面前。
她抬头,看到吴郁南站在她面前。
夜色掩盖着他的面容,他的身影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,显得异常高大。
即使已经饿得快虚脱,苏童还是倔强地把脸扭过去,坚决不碰那葱花面一下。
他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,很平静地跟她开口:“吃完了,我带你出山。”
这瞬间她如同被电击了般,猛地抬起头怔怔看着他,说不出话来。
难道,他跟这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吗?
“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。”他这句与其说是劝慰,不如说是命令。
即使那时的苏童太年幼,根本无法判断他的话到底是真的,还是只是个陷阱。但她还是选择相信了他,吃了他做的葱花面,又跟他一起偷了一点粮食,花了三天时间,终于翻出了大山。
两个未成年人,三天的山路,现在苏童想来,这是多么危险的一段旅程,当时真不知怎样就逃出来了。她能回忆起来的是,一路上吴郁南都非常照顾她。
山上非常寒冷,他坚决把外套给她穿,宁可自己冻得瑟瑟发抖;他饿得都走不动路了,也绝对让她吃饱;危险来临时,他也是竭力保护她,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后面。
当时她也觉得很奇怪,他们才认识几天而已。而且她是商品他是卖主,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?
出了大山,她要回家了,他却对她请求:“带上我一起,好不好?”
他说,他也是被拐卖进吴家的。
他甚至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卖掉,中间被转卖了好几次。吴家人不能生,就把他买回去当儿子。
这次他私自放走了她,如果再回去,吴家人一定不要他了,可他根本不想在这颠沛流离中过自己的人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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