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葸静坐在床榻前,眉目淡然若是,脸上没有一丝表情。旁边放着那身紫色百花朝凤喜袍,今日宫人们送来了许多衣物和首饰,都以红木金镂厢装了,她淡淡的扫过面前的箱子,挑了件红色百褶缀珠裙换上,走到铜镜前,拣了红纸在唇上轻轻抿了一抿,拿了青黛画了眉,以胭脂盖了苍白的脸色。战后的七日她昏迷于床,这是第十四日,她清晰的记得。她了阁门,走了出去,这是她第一迈出这个门。
她抬头见了牌匾的金蓝字提为:落鸢阁,嘴角勾起丝自嘲的笑。落鸢,落鸢,飘落的纸鸢,当初南昭皇帝赐她这个名号倒是应了她如今的景,难怪世间的一切都有定数,自有生命的轮回祸福。
“娘娘,天凉了。您还是回屋。”阁里的宫人见她走了出来便跟在身后道,王上吩咐她好生伺候,她只得寸步不离的跟着。
“滚开!别跟着我!”落葸冷声道,呵得那宫人诺诺退了回去。
在这北朔偌大的皇宫她也是不认路,目光之内就只有前方的彩釉金筑楼阁高耸入云,堪比南昭的采月楼。她脚步一轻,避开了守楼的侍卫便踏瓦飞身而上。走到了最高层,一袭红衣被高楼上的风扬起,宛若一朵盛开的带血鸢尾,想来此时南昭已经是满城白衣,皇子入棺,可那个皇子是她的曾经的夫。他是她生命中再也法愈合的伤口,只等待着时间的过去将其溃烂,坏死,带给她日益深重的疼痛。生命的经纬交错,相遇和错过,在巧合下的流离错失与擦肩而过,却不能终随了生命的完结而忘记。
有一瞬间她很想纵身从这高楼下一跃而下,化作一抹残尽的殷红,了却一切痛苦的根源和牵挂,不肯在这充满着仇恨和痛苦的土地上再停留片刻,可是心里的声音的那个声音却一直在耳边萦绕,
“若你活下来,你一定要好好的坚强的活着,你记住,你和孩子是我在这世上生命的延续!”
“你要我如何好好的活,刘慕,你真的将我看的太过于坚强了,我们莫名其妙作了两年的契约夫妻,有逢场作戏,一直作对不断,最终能够敞开心扉彼此相爱的时候,你却离我而去。你不在了,孩子也没了,你真的是一块冰,留了我一人在敌人的土地上,这片洒着你的血的土地上,让我闻着这里发酵的血气流眼泪。”落葸喃喃的说着,声音平淡的,像从前在与他对话一般。
落葸踉跄地向前走着,扶住楼便的围栏。
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,凛冽寒冷,自耳心牵起的一阵疼痛,似是站得有些晕眩。眼前金壁辉煌的宫殿群甚是灼眼,渐渐地模糊起来…
“你要做什么!”不知拓跋傲扬何时出现在后边大呵了一声,一把拉住了她,落葸瞪了他一眼挣脱了他的手。
“你不是说要活着看我北朔如何灭亡吗?如今为何又要死了?”拓跋傲扬一脸冷意的看着她,目光里微微夹带了点忧虑。他是以为她来寻死吗?也太小看她李落葸了。
“我来此看风景,不知道这阁楼是王上的私人属地,不能轻易上来?”落葸嘴角勾了淡淡的笑意,袖中的指甲已经深深扣住手掌之中。
她如此淡然倒是咽了拓跋傲扬一肚子的话,想了半天,才淡淡说了一句:
“揽月楼风甚大,不要着凉。”
“恩。”她答了声,转身下了阁楼,她如同一丝飘然的浮云,他一寻来,她便消失在他的上空,而至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他。总说哀莫大于心死,她的心亦如死灰,他还能将她重新唤回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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