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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二更)
寒风凛凛,吹乱了衣裙发髻。
烟柳哈了哈冰凉通红的手,提起棉裙一角,沿着抄手游廊快步行到月洞门前,转向后罩房去。左手第二间的屋里亮着灯,她上前轻轻扣了扣,低声喊道碧冉……碧冉……”
门呼喇一声被打开,碧冉低垂眼睑,看不清面上神态。
烟柳瞟了她一眼,见她穿着家常的樱草色滚白边斜襟小袄,月牙白挑线裙,松松挽着纂儿。光线暗淡,却衬得她的肌肤越发白嫩光滑,红唇微微抿着,体态风流,未语先醉。
挨着炭盆摆着一张红木梅花式的香几,几上数样清淡的饭菜,只略略动过几筷子。
碧冉转身从暖壶里倒了一盏热茶,让她往炕上坐。
“爷得比往常晚些……服侍得辛苦了吧。”烟柳端着茶盏暖手,不动声色地打量碧冉的神情。
今儿不是她当值,她方才用过晚饭,去前面转了一圈,看看有能打听的。正屋里和爷似在,门口守着晴云连素几个,她也没敢上去……到处没个能的人,一问才知碧冉已经回屋了,赶紧奔寻她。
好不容易出去的红瘦又了,这葫芦里究竟卖得药?
把她一辈子留在庄子上有何不好,为要接回她呢,莫不成是爷的意思?
碧冉照旧坐下吃饭,行动优雅,慢条斯理,直到米粒咽下,才淡淡应道左右不过是些外面伺候的小事,能有辛苦的……”
防她们远胜于英国公府的旧人,眼面前的事压根儿轮不上她们插手,不是负责洒扫,就是去厨房浣洗房传话之类的小事,别提接近国公爷了。
而且,以她所见,国公爷不是那种好美色之人,若妄图以容色勾引他,绝落不到好下场。
她清楚烟柳是急了,可这远非一朝一夕的功夫,这都熬不住,将来有的亏吃呢。
“,咱们是六送给的,论理,她对我们多有防备也是人之常情,可长此以往,连个三等小丫头都敢踩到我们头上了。难道愿意这样有一日没一日的过下去,有趣儿?”
红瘦出府,烟柳以为她再不会,把这当成是上去的大好机会,近日表现得尤其勤谨……不料午后听得派车接回了红瘦,于她而言,彷佛晴天霹雳,将她一下子从美梦中惊醒。
绿肥红瘦容貌中等,可傻子都看得出来有心提拔她们,不然为何只让她们贴身伺候爷?以这两人的姿色,自不能分得爷的太多注意,回头既得了贤名儿,又无人能妨碍到她的地位,可不是一举两得。
烟柳原还算稳重,又有六的承诺,只当这国公爷姨娘的位置是稳稳当当的了。
谁知自到国公府之后,几乎被人遗忘在角落里,国公爷对她估计是连名字都不曾记清,叫她焉能不急?
她进府时的年纪本不小了,再过一两年就到放出去配人的时候了,那她的满腹志气,岂不是全打了水漂?
可她又怵于齐悦瓷的威势,没胆子出头,便来鼓动碧冉。
碧冉平静地听她说完,一面收拾碗筷,一面诧异道你的意思,我听不明白?
这话……可不能乱说,不然就是六听到了,也饶不了咱们。咱们既然跟了,使唤我们都是的恩典,咱们只管一心一意伺候好了,为人大方,料不会亏待我们的。”
这国公府的情形还是一知半解呢,若此刻轻举妄动,不是往死路上走嘛。
当然,如果烟柳愿意先去探路,她不会拦着。
烟柳被她一席话气得窒闷,又不好怨她了,只得勉强点头说得是,是说话了。不过……,我听她们说是红瘦了,也没见着人,不知是不是呢?”
她就不信,碧冉会没有那个心思。
六送她去沐芳阁前,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,她与碧冉的目的一样,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分之宠。
好一个碧冉,动不动以家世自居,别说她祖上是举人了,就是个进士……没落了便是没落了,穷到卖女儿的地步,还好意思摆出一副千金大的清高模样哼,一样是奴才,抢着给人作小,谁能比谁高贵些
无论心里如何咒骂,烟柳明面上对碧冉一向很服气,凡事愿以碧冉马首是瞻。
“……傍晚时分到的,令她仍领着先前的差事。”碧冉微微一笑,并未多做评价。
的心思,连她都猜不透。
上回红瘦的作为,任是哪个主母遇到,皆不会轻易放过。却只是让她出府住了些日子,如今待她与前一般和气,也没让人顶替她的活计……以她的观察,不像是那么和善的人啊。
烟柳暗暗咬牙切齿,苦笑道红瘦是爷身边得力的人儿,想必看在爷的面上也会高看几分,不比你我……”
那个红瘦,容貌不及她,心机不及她,凭能得爷的青睐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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