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稍刻,对方声音传来。
“我是孔雀。”
这温和的声音,就像一把电光,击进吴佳琴的脑海。她身子一晃,又想起那场重复了千百回的梦。但此时塞进她脑子的却是她进了四壁有孔雀的空间,无数孔雀围着她开屏,晃动着屏上的眼状斑……
男人转身朝黑暗里走去。
吴佳琴突然站起来,扑到树干上,嘶声喊道:“孔蓝羽,你别走。”
男人站住了,回头见吴佳琴全身抖动着,双眼充溢着恐惧和期望。男人转过身来,望着吴佳琴,却一直沉默着。
“你一直在我身旁,对吗?”吴佳琴低声问。
“没有。”男人没有犹豫。
“那你怎么知道我遇到了危险?你在外面,我在屋里……”
“气味。”男人盯着吴佳琴。
“气味?”
“动物的本能。很远就能闻到气味,并从气味中判断对方是友善的还是敌意的,是强大的还是弱小的。我们很少彼此杀戮,更少为了食物而杀戮。因为任何受伤,或为之付出生命都是不值得的。这点,与你们正好相反。你们为食物而死,为财富而死,为领地而死,为所谓的荣耀而死,也为欲望而死。你们怕死,但常又不顾死亡。或许是你们生命短暂,急不可耐的想证明自己,或享尽世间一切吧。”男人说着,朝吴佳琴走去,他站在了吴佳琴面前,一字一句说,“他们不会来找你。你可能再不会看到他们。”
“因为我是你的猎物对吗?”吴佳琴突然问,眼睛紧紧盯着孔蓝羽。
孔蓝羽没有避开吴佳琴的眼睛,只说出一个字:“对。”
吴佳琴猛地往后一退,瞪着孔蓝羽。
孔蓝羽笑了,那笑竟带着几分邪恶:“所以,忘掉我吧。遗忘是愈合悲伤的良药,驱散恐惧的良方。如果你不曾记住我,也便不会有今日忧惧。”
“你真的会吃了我吗?”吴佳琴希望从孔蓝羽的眼睛里看到他在撒谎。
“当然。”孔蓝羽的声音斩钉截铁,双目咄咄逼人,“就如你们一定要吃肉一样。不管是为了活下去,还是为了延长寿命,维持美丽……”
“可你一直跟着我!”吴佳琴突然怒目而视,“叫我怎么忘记你?”
男人语气中突然透着一股不耐烦:“你不是很厌恶开屏的孔雀吗?”
吴佳琴一愣,她不记得以前相处时,她向他提过那场梦,提过她害怕孔雀。蓦地,她想到“孔雀之家”,那只突然开屏的雄孔雀。
“你就是那只开屏的雄孔雀?”
“人人都为之兴奋,惟独你躲得远远的。于是,我就想来告诉你,我的真实身份。这样,你满意了吗?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?”吴佳琴双手抓紧了胳膊,咬着唇问。
“因为我能感知你内心的悲伤。我知道你的悲伤来自何处。来自我。所以我决定来告诉你……”
“这才不够吗?”吴佳琴含着泪,“我的朋友,都无法了解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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