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只小船载着六七人从商船上下来,驶入岛上大开的闸门。
这六七人衣着平常,或精瘦干练,或魁梧强壮,俱是粗眉髭须,一个个不等守在渡口的船工放下跳板,就纵身跃上了岸。
最后余下一个肚大腰圆的,不满地看着那些家伙。
“哎,你们急什么!”他颤颤巍巍从架好的舢板上走到岸边,看年纪三十多岁,留着一溜山羊胡子,红光满面,精神气十足,只是走得战战兢兢,张着手左摇右摆。
他的同伴哈哈大笑,笑声洪亮。
陈子阳站在新搭好的草厅里,都听得一清二楚,微微皱眉。
冯慧贞解释道:“他们常年在军中,行为举止狂放粗鲁,不受拘束,一会必有不得体的地方,世子勿怪。”
陈子阳道:“姑姑放心,我心里有数。”
他不是没见过粗鲁的人,恰因为经历过那场磨难,受尽了苦,他听着那些粗野的笑声,肆无忌惮,心里极不舒服。
冯慧贞也猜得出來,转而道:“奴婢还担心他们来意,由此看兴许是我们想多了。”
陈子阳脸色和缓了些,点点头。
那几个人已经上了楼梯,一路走来,还在打趣那个胖子。
虽然不像是来“兴师问罪”,但也太目中无人了些,陈子阳心中不悦,面上堆起笑来,准备迎接。
那几个人看到站在厅中的两个人,一名妇人打扮端庄肃然,一名年轻男子背手伫立着,身姿如松。
其中一名副将认得陈子阳,立刻把胖子一扯,示意他注意举止。
胖子抬头看到陈子阳的模样,不禁一愣,顿时神情一变,那另外几个人也都收起顽笑不羁,齐齐跪了下来。
胖子先开口,他失神看着陈子阳,拱手道:“……敢问阁下可是萧帅世子?属下吴刚,是郭阔将军帐下主簿。”
陈子阳与冯慧贞对视一眼,会意一笑。
陈子阳亲自去见郭阔,号令他们跟随自己起事时,那郭阔等人也是如此吃惊。
陈子阳将吴刚扶起来,和颜悦色道:“吴主簿不必多礼,在下正是陈子阳。昔日拜见郭将军时,得知吴主簿奉命押运粮草去了,未能得见,深以为憾,今日相见,深感荣幸。”
吴刚忙道:“世子所言,属下实不敢当。”
后面几个人赶紧一一上前见礼,举动恭敬。
陈子阳心里的郁闷散了不少,拱手回礼,端的是和蔼可亲,又向他们介绍冯慧贞。
冯慧贞适时道:“在下冯慧贞,福寿长公主临终命我跟随世子。”
吴刚对着冯慧贞客气道:“在下失敬。世子幸有冯主事照应脱险,巾帼不让须眉,令我等惭愧。”
冯慧贞微微一笑,客气几句,又道:“几位将军一路劳顿,世子专备下酒宴款待各位,请。”
等到众人入列就坐,围着精心准备的宴席,酒过三巡,那几个人才渐渐恢复神色。
陈子阳出于诚意,着实喝了几杯,有些头热。再看那几个人,捏着比拇指粗不了多少的酒杯,颇不自在,都不出声。
冯慧贞向陈子阳暗暗示意,陈子阳了然,放下酒杯正想问问战事,敲打一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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