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唉!无官一身轻。我又可以做我只需要出力干活、不用动脑筋的普通百姓了!”开会回来后,秦忠良两腿往上一翘躺在床上对妻子说。
“不干也好!省得我又劳神又费心地为你担心!”王嫂坐在丈夫躺着的床沿上停了一会说,“我不是想让你当这个队长,只是他们无缘无故地把你赶下台,他们当领导的又于心何忍呢?你犯了什么错误吗?秦大海死后,你接过了那个没法收拾的烂摊子,走马上任当了队长,舍了脸皮、低三下四地求爹爹,告奶奶,劝这个,劝那个,好话说了不知多少,费心劳神,不要命地带着社员起早贪黑地干,才使荒得一塌糊涂的庄稼地有了好收成,让每家每户都能有饭吃,大人孩子不挨饿;后来,你又让大家把自留地用不了的土杂肥交给队里,施在地里,精耕细作,抢墒播种,分秒必争地冒着酷暑,一遍又一遍地去管理,锄掉影响庄稼生长的每一棵草;再后来,生产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提高,你又把一部分钱留下来不分给社员,而是买机械扩大再生产,使今年的午季小麦又丰收,每人平均分到了三百斤,加上自留地收的,全队大部分户全年都能吃上细粮,吃上白面馍。你成绩不小,何罪之有?他们为什么要撤消你的职务呢?下雨了,发水了,打下来没扬出来的粮食放在场上,难道让它生芽,让它烂掉,都不能分给社员吗?不能分到每家每户漂淘晾晒,减少损失吗?我作为一个女人,我想不通,我想不明白,怎么就可以凭这一点点的小事,把我的丈夫——一个为队里着想——一个为社员着想的人,说赶下台就赶下台呢?为什么?这是为什么?!”王嫂哭泣着,为丈夫鸣着不平。
“一失足便成千古恨。不是没想到把连糠带水的粮食晒干后的斤数加在分配的账上吗?”秦忠良对妻子说,“熊猛向上级反映私分瞒产是事实,不是捏造,也不是陷害。上级的处分决定也没有错。要是都这样不经过合计就报上去,上面有什么精确数字呢?我好好的,毫发无损,哭什么哭?”
夫妻二人一齐做晚饭吃了,带着孩子休息。
“告告告!告什么告?秦忠良今天的票数不还是超过你的票数吗?你认为借私分瞒产这件事能让他下台?大多数人都倾向于他,你别公报私仇做你的当官梦了!”熊猛的女人秦灿灿对男人说。
“就你这个女人说话难听!什么叫我告他?私分瞞产,证据确凿,是铁的事实。他秦忠良想抵赖也不抵赖不了!我是如实向上级反映情况,没诬告他!他当队长什么事情都不和我商量,并且在大牛那小子盖屋的问题上让我出丑,我是有私仇,但公是公,私是私,私的我忍着,公的我就不能站出来说话了吗?”熊猛对女人发泄着心中的积怨,“什么当官梦!社员或者领导真叫我当队长,我咬着牙也积极几天给他们看看,让他们跟着我干!”
“别做黄粱美梦!老老实实做咱的普通社员吧!”秦灿灿对熊猛说。
“哼!黄粱梦?该拉的人我已经拉过来了,能拉的人我继续拉,越多越好,多多益善!”熊猛自信地说。
散会后,大秦庄的每一个人,谁回到家中也没有即刻入睡,都在考虑着应该把明天的一票投给谁,是投给秦忠良,还是投给想让秦忠良下台的人呢?或者是宝拴、欢庆、还是……呢?一种无法确定、矛盾犹豫的心理使人们久久不能入睡,陷入沉思。
毫无结果的群众选举会议让秦胜利寝食难安:“难道说大秦庄选不出一个合适的队长?难道说秦忠良在群众中的威信就这么高?难道说秦忠良会笼络人心,让很多人都任由他摆布?为什么宣读了上级的处分决定之后,人们还在选票上写秦忠良的名字?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写他的名字?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愿意投票?……?”他决心在明天的选举会议上,以票数的多少确定大秦庄队长的人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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