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云指尖一颤,这云祲,到底安的什么心?越来越看不透了。
温尘说过,安魂香世间少有,万金难求。云祲却大手笔地一送就是一把,可谓心思深沉。可是,他明明知道,重华抢了他的位置,为何还要对重华这么好?太反常了。
重云想要抚一抚护甲,摸了个空,这才想起来,每次来见重华,她都会细心地摘下来放在梳妆台上,怕碰到重华。重云也不知为什么,也许是愧疚,也许是补偿,对着重华,她就是有那么多的怜惜。
看重华提起云祲连眉角都带笑的样子,不禁心中一跳,她拉过重华,语重心长,带着些疑惑,&ldo;长清,从小到大,你跟谁都不亲,怎么就偏偏跟那个云祲亲近了?&rdo;
重华想了一下才回答,脸上带着些同样的疑惑,却是喜悦的,&ldo;姑姑,我也不知道,明明就是见了一两面,可我就是对他信任,就是对他一见如故。连他的东西也没什么脸皮地照单全收,连明谨都没这样的待遇,这样想来,也是邪乎得很。可能,他就是合我的眼缘吧。而且,姑姑你知道吗?他好厉害的,有时候我什么也不说,他就知道我要什么,就连他的房间都是和我的差不多。我们喜欢一样的东西,看的书籍,吃的菜肴都是一样的。姑姑,你说,这算不算是知己呢?&rdo;
重华谈着云祲,就像说起什么他喜爱的东西,是从未有过的欢愉。因为身体的缘故,禁大喜大悲,所以虽然重华总是在笑,笑点也低的可怕,但是重云知道,这孩子其实对什么都是不放在心上的。可以不去思考一些事情,也就没有心事,活的就久一点。如今,也算是少有的情绪波动了,上一次逃婚的时候,也没这么鲜明活泼,就像是黑白的世界里撒下了光明,涂上了色彩,活了起来。
重云叹口气,笑得有些惆怅,&ldo;也许吧。&rdo;
谁知道呢,你们的身份从一开始被换的那一刻起,如今再遇上,已经是纠缠不清了。你们两个,我已经不知道到底欠谁的多,应该站在谁那边去了。
重云走出护国公府,看着萧瑟的街道有一瞬间的迷茫,站在那里停了许久,蓦地转身,&ldo;碎玉,我们去云宅。&rdo;
&ldo;喏。&rdo;候在身边的嬷嬷跟上去,冲着隔壁的云宅。
云祲跪下来,&ldo;太后娘娘万安。&rdo;
之前在夜晚,看的还是不太鲜明,如今青天白日里,云祲的棱角每一处都刺着重云,她终于面对着现实,重暝的孩子,就在眼前。
重云深吸一口气,看着大开的窗,冷冷的风漫进来,还有护国公府浓重的药味。窗前还挂着南方夏天才会弄起来的风铃,被吹得风中凌乱,整个飘起来,发出混乱的响声,一如重云的心情。
&ldo;起来吧。&rdo;重云道,语气意外的平静。就像是小学生要到老师那里背书,忐忑不安了半天,直到真的挨到了,看着墙壁也是可以背得溜溜的。要演讲的人站到台上一开口,紧张就立马烟消云散了。
&ldo;喏,谢太后娘娘。&rdo;云祲不卑不亢地站起来,低着头。
重云有些失神,当年,她是那么地,那么地在意自己的弟弟,最后却又亲手把他埋葬在边疆。
&ldo;你抬起头来。&rdo;
&ldo;喏。&rdo;云祲抬起头,看向重云,眼中没有一丝情绪。
重云情不自禁地抚上云祲的脸,&ldo;太像了,简直一模一样。&rdo;
云祲侧过头,躲避重云的手,&ldo;太后娘娘请自重。&rdo;
重云回过神,放下手,闭闭眼,又是那个太后。
&ldo;我不是说了,让你离小公爷远一点吗?&rdo;
云祲乜重云一眼,突然露出一个坏笑,在那张脸上竟不显得一点突兀,他说,&ldo;我离得远了,可是一次都没找过他,是他自己找过来的。我远离了他,他不放了我,人家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小公爷,别人都要捧着供着的,我也没办法啊。太、后、娘、娘。&rdo;
&ldo;你!&rdo;重云咬碎了一口银牙,目光像要把云祲钉死在原地,&ldo;你到底要做什么!&rdo;
云祲甩甩袖子,目光阴霾,像是树丛里的毒蛇,&ldo;太后娘娘说笑了,我一个小小的太傅,能做什么呢?倒是太后娘娘,您身为太后,为何要与我一个小人物过不去呢?&rdo;
&ldo;哼!你不遗余力地接近重华,安的什么心!&rdo;重云咄咄逼人,对着这张脸,连当年的怒气都翻涌了出来。
云祲上前一步,压低了声音,&ldo;我安的什么心,您不知道吗?姑、姑。&rdo;
&lso;轰&rso;!
脑中一声巨响,就要把重云打垮。她往后退,瘫坐在椅子上,&ldo;你,果然是知道的。说吧,你到底要什么?认祖归宗?护国公的位子?若是你足够聪明,就不会顶着这张脸来到京城。&rdo;
云祲看着重云,眼中没有一丝怜悯,甚至有些恨意,嗤笑一声,&ldo;护国公的位子?凭着我这张脸,若是你想要给我,早就给了,我又何必等到现在?更何况,我对那些不感兴趣。不过,看您的反应,倒像是我来寻仇的一样。您放心,我一个小小的太傅,不会碍着您什么事的。&rdo;
重云有些惊讶,寻常人家拼了命的要往上爬,这人却告诉她,他不要?呵,骗谁呢!
&ldo;呵,不要?不要你为什么考了功名,淌上朝廷这趟浑水?说什么不看重功名利禄,还不是巴巴地跑过来,一个劲儿地亲近重华?你觉得,我会信吗?!&rdo;重云拍着扶手,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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