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着孟冉捧着衣服哽咽,鼻子忽然有些酸涩,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。
“妈妈,对不起,我不能再照顾你和爸爸了…”
孟冉哭泣着呢喃,不知道是感应到了什么,她忽然抬起了头,“爸爸,爸爸来了!”
她起身跑到窗前,朝着窗外悲痛地嘶喊,“爸爸!爸爸我在这里!”
我跟着走过去,看到楼下漆黑的夜色中,一位微微驮着背的佝偻身影,手里拿着一叠纸,正往布告栏和灯柱上贴着。
孟冉想朝着她爸爸的位置飞过去,我却伸手把她拦了下来。
“孟冉,你已经是一道阴魂了,如果离得太近,对你爸爸的身体不好。”
孟冉强忍着悲痛,眼里滚着泪花,终是无力地退了一步,“爸爸,对不起,不要再找我了…”
“你该走了!”
就在这时,鬼见愁迈着步子,缓缓走向了孟冉。
我吓了一跳,赶紧跑过去,张开手臂拦在他身前,“不行!你不能伤害她!”
我边拦着鬼见愁,边转头朝着身后的孟冉焦急大喊,“孟冉,你快走!这家伙下手太重,还没有阴魂能活着从他手里逃掉呢!愣着干嘛,快走啊,他用火一烧,你就会魂飞魄散的!”
鬼见愁漆黑色的眸子看着我,眼里似乎有些无奈,他竟然伸出一只手,搭在了我的头上。
我吓的一抖,真怕他手里的银火突然蹦出来,连我一起烧了。
他手心微微用力,按着我的头,把我从他的身前平移到一旁,绕过我走到了孟冉的身前,低哑着开口。
“是生是死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,死了不一定就是痛苦,不死…也未必就值得庆幸,能入轮回,也是一种福分。”
鬼见愁背对着我,他抬了抬手,微低着头,看着面前的孟冉。
“走吧,这个世界不是你该停留的地方。”
孟冉呆愣了一瞬,半晌之后,眼里终于露出释然,“谢谢。”
她的身形开始虚幻起来,像星辰散落一样,从她的身体里不断抽离。
身后的张浩突然伸出手,似是想要抓住什么,他留恋的声音里夹着满满的懊悔,“孟冉,你等等我孟冉!你会…原谅我么…”
孟冉看了一眼张浩,眼里含着一滴泪,脸上重新挂起甜甜的笑容。
“张浩,如果有来生,我愿意再做你的妹妹…”
她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,笑靥如花,凄美又哀婉。
“如燚,很特别的名字,谢谢你每晚为我开门,没能在活着的时候认识你,真的很遗憾呢。”
孟冉说完转过了身,她看着夜色中逐渐远去的佝偻身影,轻声呢喃,“爸爸,女儿走了,来世再孝敬您和妈妈…”
她的身影终于消散,化成点点星光,飘向夜空。
身后的张浩忽然笑了,笑的开心,笑的释然,“孟冉,来世,我会好好守护你,哪怕…只是哥哥!”
又是一缕星光在我眼前飘过,飞过窗子,飘进黑夜,像是踏着孟冉的脚步,一起追去远处的深空。
在他们消失的地方,那里掠过两道流光,像是从夜空滑落,随着一闪,没入了我的胸前。
寝室里的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灭了,一切都恢复了沉寂,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,除了已经破烂不堪的床铺和衣柜,以及仍然瘫在地上的三个女生。
我看着鬼见愁的背影,神色微动,缓缓向他靠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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