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治自个儿在这里回思武媚的事想得迷迷惘惘,那边李世民一听吉儿提起&ldo;武媚&rdo;二字,当即双眉一轩,道:&ldo;她的事与你何干?&rdo;
吉儿听他口气霎时变得冷冰冰的,不觉一呆,道:&ldo;她算起来是我的侄女。&rdo;
李世民凝视她双眼好一会儿,才道:&ldo;我很讨厌她!&rdo;一边说,脑海中一边浮现起那天驯马的情景,武媚那笑脸又无比清晰的在眼前荡漾。
那其实是一张很漂亮的面孔,但不知怎的,他一想起这笑脸就感到说不出的厌恶憎嫌。那隆起的眉骨,那入鬓的凤眉,那一副心高气傲之相,怎么越看就越觉眼熟?好象他在很久很久以前曾在另一个人面上见到过这个样子……不,不是样子,是神情,是一模一样的神情。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副神情?
他苦苦凝思。在哪里?在哪里?&ldo;眉骨隆起,凤眉入鬓,一副心高气傲之相;但面色苍白,容颜憔悴,一手捂住胸口,不时急喘一口气……&rdo;是了,他想起来了,是冰儿!是她!怪不得他一时想不起来,这件事已隔了这么久,再说冰儿一面病容,与武媚的朝气蓬勃之态大不相同。但是那副神情,那副心高气傲的神情!一模一样,一模一样!
&ldo;你讨厌她便讨厌罢了,又何必这样折磨她?&rdo;吉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李世民略略从记忆中收回思绪,斩钉截铁的道:&ldo;这件事,你不要管!&rdo;
&ldo;为什么?&rdo;吉儿听他口气如此的硬,不由得心里也有气了,&ldo;我为什么管不了这事?你若真是如此恨她,那就一刀将她杀了好了,干嘛非得这样将她折磨得人不象人、鬼不象鬼?&rdo;
&ldo;这些国家大事,你何必要插手?&rdo;此言一出,李世民自己也吃了一惊,想:&ldo;怎么是&lso;国家大事&rso;了?她一个小小女子的生死,怎会是&lso;国家大事&rso;?&rdo;他忽隐隐记起,自己曾跟长孙无忌这般评说过冰儿:&ldo;这女人若竟是男子,只怕这天下亦复非我大唐所有!&rdo;心里竟莫明其妙的打了个寒噤,想:&ldo;其实,我是不是应该索性一刀将她杀了更干净利落?&rdo;口中却道:&ldo;若非是蕊儿求情,我早就将她一刀杀了,如今留着她一条性命,已是看在蕊儿的份上。&rdo;
&ldo;她一个小小女孩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?就算是她出言不慎,冒犯了你,那也用不着下这样的毒手吧?瞧你这如临大敌的样子,倒似是怕了她什么似的。&rdo;
李世民便似给人刺着了要害之处,勃然变色,道:&ldo;谁说我怕她了?她一个小小女子,还能厉害都哪里去?我便是不怕她,才用不着杀她。你不必再说了,你们杨家为什么非要这样与她武家纠缠不清?&rdo;
吉儿心底一凛,知道难再劝下去了,懒懒的道:&ldo;你何必这样动怒?我不过是不想你这样欺负一个弱质女流,传了出去,对你那&lso;名君&rso;之誉有什么好处?&rdo;
李世民听她意含讥嘲,更是不怿,一转眼见身边的李治一副痴痴呆呆、神不守舍之态,不由得一腔气恼都迁怒到他身上,喝道:&ldo;雉奴!&rdo;
李治给他大喝一声,登时从痴想中清醒了几分,忙应道:&ldo;儿……儿臣在!&rdo;
&ldo;你又怎么了?面红耳热的,不是又病了吧?&rdo;
&ldo;没……没有。&rdo;李治羞惧交加,连两条腿都打起颤来。
李世民不由得向着吉儿抱怨道:&ldo;你瞧他这副样子,我倒愿那武媚能将一半硬气分给他,那我也可以少躁些心了!&rdo;
吉儿大惊,想:&ldo;你怎么能这样当着他脸说出这样伤他自尊的话来?&rdo;却见李治满面惊惭,慢慢地垂下头去,但脸上并无不安或愤恨之色,似是他早惯了这样给父亲瞧不起,已有些麻木不仁了。她心中暗暗叹息:&ldo;这李治确是与长孙无垢一般的性子,半点不象世民啊。&rdo;她怕李世民还要说出什么责备李治的话来,忙道:&ldo;晋王在这儿侍候了很久啦,想来有些累了,不如让他下去歇息一会儿吧?&rdo;
李世民点点头,对李治道:&ldo;你退下吧。&rdo;
李治躬身退出。
李世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,对吉儿叹道:&ldo;你说我怎能放心将这偌大的江山交托到他手上?&rdo;
吉儿安慰道:&ldo;他年纪还小,有些怯气是难免的。&rdo;
李世民皱眉道:&ldo;这不是年纪小的问题。我象他这个年纪时,真是要有多顽皮捣蛋就有多顽皮捣蛋,我可宁愿他桀骜不驯一点教我头痛,也不想见着他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。&rdo;沉吟了一会,又道:&ldo;幸好他是无忌全力扶持上来的,无忌将来一定会好好辅助他。哼,无忌刚才竟敢这样对我说话,真是敦可忍、敦不可忍?&rdo;但随即叹了口气,&ldo;不过,他这也是为了我好。&rdo;
吉儿暗暗纳罕,想:&ldo;他这是为了你好?只怕他这是为了你死后他好把持朝政吧。怎么你一生多疑,对这长孙无忌偏偏却深信不疑?&rdo;转念一想,已是恍然,想:&ldo;对了,这世上任何人只怕都免不了会受另一个人蒙蔽。我自己始终不能接受父皇是昏君的事实,突利始终不能相信李世民这个&lso;大哥&rso;对他是别有用心,李世民也无法想像长孙无忌会对他另怀私欲。更何况他还对长孙无垢抱愧于心呢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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