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蓝昭将选好的羊腿让人包起来。
&esp;&esp;“罢了,我去我朋友处,你就在这继续说吧。”
&esp;&esp;“哎?蓝娘子?”
&esp;&esp;蓝昭提着一条羊腿出了南市,转了几个弯儿进了择善坊,偶尔抬头看见了隔壁坊的一角楼宇,蓝昭脚下顿了顿,才继续往前走。
&esp;&esp;择善坊旁边的如玉坊在百多年前是官府所设教坊所在,明宗继任后罪臣官眷不再被没入教坊,而是查实罪状之后按照从主治罪,正所谓是“男女同朝亦同罚”,可
&esp;&esp;惜扶正之乱之后教坊司又重设,如玉坊里供女子们谈谈说地的“摇落星辉楼”被一把火烧毁,又在那儿建起了“软玉香楼”。
&esp;&esp;摇落星辉楼有四层半高,是仁宗特意下旨“逾制”而成的,“软玉坊”身为教坊自然不能逾制,却偏偏将三层的楼盖得比四层半还高出了一尺。
&esp;&esp;到了一处院门前,她敲了敲门才进去,却没听着有人应门,略用力一推,门竟开了。
&esp;&esp;蓝昭叹了一口气,径直提着羊腿进去了。
&esp;&esp;院子里空落落的,唯有一株梅树半死不活,蓝昭绕过梅树,再进了屋内,果然看见一个女子身上裹着件丝衣只穿了肚兜躺在榻上酣睡。
&esp;&esp;两个酒坛倒在地上,都是空的。
&esp;&esp;被酒臭气熏了个倒仰,蓝昭走到榻前,一把将女子从榻上拖了下来。
&esp;&esp;“梅漪罗,你若是想冻死,也不必在这屋内躺着。”
&esp;&esp;那女子瘫在地上,蓝昭提起一旁的茶壶,见里面都是冷水,索性直接泼在了女子的脸上。
&esp;&esp;女子这才幽幽转醒,一见是她,先笑了:
&esp;&esp;“阿昭你来了?我还记得你要来,没关大门!”
&esp;&esp;蓝昭放下羊腿,一脚踹在她身上,用了七八分的力气。
&esp;&esp;“你这左右都是些私娼之地,倘若进来的不是我,今日就是你的死期!”
&esp;&esp;“嘿嘿,我每日醉生梦死,还真想知道死是什么滋味儿。”
&esp;&esp;女子抬手抹了抹流到脖上的冷水,打了个哆嗦,挣扎了几下才终于站起来。
&esp;&esp;“阿昭,你别生气。”
&esp;&esp;蓝昭如何不生气?
&esp;&esp;“漪罗,你不能这般下去了。”
&esp;&esp;“不这般,我哪般?跟你似的,去当个书吏,每日替那些男人写公文,写奏折,却不能落了自己的名字?还是去成婚?旁人问我什么出身门第?我就告诉他,我自小就是在教坊长大的?哈哈哈。”
&esp;&esp;梅漪罗摆手:“那还不如我现在,起码梦里的日子更好过些。”
&esp;&esp;蓝昭的脸上没有表情。
&esp;&esp;隔壁如玉坊里那座高高的软玉香楼,就是她们的出身。
&esp;&esp;因为这个出身,她们不能科举,不能为官,更不愿意嫁人。
&esp;&esp;离开那里十年了,她们却好像还是被困在了一座更大的软玉香楼里。
&esp;&esp;“梅漪罗,陛下之前下旨令平屠勋之祸有功的各节度使入京,平卢孟月池称病。”
&esp;&esp;一听见这句,刚刚还迷糊着双眼的女子突然神色清明。
&esp;&esp;蓝昭接着说:“今年平卢给内帑的盐贡也停了。”
&esp;&esp;梅漪罗随手用袖子擦了擦脸。
&esp;&esp;蓝昭蹲在熄灭的火盆前面,用火折子引燃了纸,小心地放了柴在上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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