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日后,父亲传来消息,我与伴随之人便一起回了府宅,庭内父亲正襟危坐,仿佛有话要说一般,我打破沉寂。
“父亲,我回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
父亲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,让我也猜不透到底要说什么。
“文星,你们先下去。”
随后庭堂只有我们二人。
“孩子,你也不小了,爹爹呢就你这么一个孩子,看着你接连不断的遭遇,也很心慌,爹爹希望可以有个人陪你,在你身边照顾你,爹爹物色好了人选,明日想带你去见见,如何?”
“我不要去!”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突然,所有的没有征兆就发生了,可是如果我没有遇见迢峣或许我会接受吧,但是我已经满脑子都是他了,我不想辜负任何人,也不想任何人为我背负不该有的责任,我并不坏。
“此事就这样定下了,莫要再说了。”
父亲说罢便离开了,我们心知肚明,对方都不会妥协,但我们的倔强却都是没有意义的存在。
几日后,城内风风火火,府内更是热闹非凡,满屋饰品琳琅满目,侍女们小心翼翼穿梭于房间的各个角落,而我也格外冷静,也并不想知道我要嫁给怎样的一个人,只觉得阳光刺眼,微风也变得凛冽,窗户的一点点缝隙也被出入的丫头们关的严严实实的,我不想点蜡烛,这样也挺好的。
寂寂幽幽的,就像万物停止呼吸的一样。
嘎吱,突然门被推开,我似乎从来没有听见这样的声音,就好像从来没有生活于此的一样。
“小姐,城外来的信。”跟着我的丫头,自然也知道我此刻的心情,她不再多言语,于昏暗中将信件递与我,颤颤巍巍,而我接过的手背鱼际处温热滚烫,她啜泣声低沉,被黑暗吞噬。
“万事胜意”,信件的开头已经泯灭了我阅读的兴趣,我顺手置于烛火之上,火苗将它包裹,随而照亮了我的脸庞。
乌黑的长发在烛火中也变得煞白,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,昔日里温柔典雅的长裙如今也如同枷锁一般没有了光泽,蓝色的衣裙在烛火中是那样的冷漠,没有一点点的人情味。
火燃尽之时我的指尖发烫。
“小姐!”玉竹忙扯下我攥着的信纸,火焰终于燃尽。
“玉竹,带我走好不好!”我眼睛死死地盯着蜡烛,灼伤的疼感让我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,“我会死的!”。
我下意识的说着,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。
突然玉竹跪在我面前,揽住我,“小姐,我们走得远远的,再也不要回来了。”
“嗯!”
三更天了,玉竹悄悄推开了房门,带着我离开了府里,整个府上红彤彤的,可也冷冷清清的,不知道是谁的喜事,也不知道在为谁哀悼。
城门紧闭,五更的鸡鸣声才能迎来曙光,可惜,城中熙熙攘攘,火把通红,穿梭在大街小巷,我知道,我走不了。
“玉竹,你我相识一场实属不易,如今我命已是他人掌中之物,你也不必再为我冒险,天亮了就走了吧,这里不是你我的归宿。”我看着渐渐靠近的火把,心如死灰的对玉竹说着,我知道我逃不了,但爹爹你又何苦如此费心?
“不会的,小姐,我一定要带你走,我不想看见你这样不开心。”说罢,玉竹带我跳上高楼,趴于檐间,悄悄地听着夜间的落雪、踏雪、火把滋滋的响声,我的心跳和玉竹的吞咽声。
城门被紧紧包围,火光滔天,而我的父亲亦出现在人群中,玉竹紧紧拉着我,左手按在我的后背上,右手握着瓦砾,目光注视着人群,她的冷静与坚毅让我更加愧疚,我更觉得不能连累她。
“如果我注定今日无法逃脱,那么你一定不要回了,再也不要。”
“我不要听,我们一起走!”
可是已死的心如何补救呢?最疼我爱我的爹爹也逼着我嫁给他人,我猜到一定是有人逼他的,可是大将军依然是万人之上的地位,我不敢揣测这幕后的人到底是以怎样的情愫要将我送出。
我说堂堂将军府千金,可城中却无一个要迎娶我,草草完婚并不是想让我尽快忘记太子哥哥,而是边关已然危机,将我推出,草草婚嫁便打消两国顾虑,其次便可解决爹爹于朝堂之上的功绩与地位,分解势力。
只可惜,我虽身为女子,不可贸然取消婚姻,却也不是白白待宰的羔羊,我要走,大不了鱼死网破。
鱼际泛白,天将大亮,我默默取下玉竹的手,将我随身携带多时的颈间坠物置于她的手掌心,随落雪一般,清清白白,冰冰凉凉。
“无论如何,我都希望你能够自由,能够远离是非,记住,不要管我了。”说罢我一跃而下,沿着小路回到了府中,一路上也没有回头,我只知道拉开玉竹的手时,她满眼的不舍,颤抖着嘴唇,可是,我并不再想多听,我知道再怎样逃脱也只不过是一场闹剧。
“小姐,您回来了!”天已大亮,满天茫茫大雪,我蓝色的衣裙微微打湿,发丝间粘连着小小的水滴,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盈样子。
我颤颤巍巍的跨过门槛,府中是这样的安静,平日里热闹非凡的将军府今天是怎么了呢?
“你去了哪里?我们都很担心你!”文星突然扑过来,按着我的肩膀,双目通红,显然是哭过了,他言语犀利,也分明知道我去了哪里,或者想去哪里,看着他的眼睛,明明写着,为什么不一走了之?
我轻轻换下他的手,鼻尖微红,努力向上弯了弯嘴角,“我回来了。”洁白的牙齿与大雪对应,温润的红唇也失了色彩,可是我努力挤出来的微笑,希望你不要忘记。
他看着我,像多年前一样,不曾被时间抹去眼中的深情,我看着他,今天格外冷静,似乎全世界唯独他对我最好。
一滴眼泪打湿了回忆,就这样像多年前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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