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阿明似乎被李春海说破了想法,顿时表情一愣,但他很快又恢复过来,笑着说道:“春海,你这是想到哪去了,俺可是答应了三娘,要给你找个大户人家干活,而这条路前面正是城中大户所在。俺还有些朋友在里面做活,正好可以帮你介绍。”
李春海见张阿明的眼睛转的不停,便知道他的话没几句是真的。于是她开口说道:“我现在又转变主意,不想当丫鬟了。我看这边有不少铺子,要不当个学徒也还不错。”
“哪有姑娘家去当学徒的道理。”张阿明连忙说道,“你尽管跟俺走,俺绝对给你找个富贵人家做丫鬟,要比做学徒好的多了。”
“丫鬟低贱,又要受主人白眼,我不想当。再说我心灵手巧,针线女红样样精通,当个学徒可是绰绰有余了!”李春海可是现代知识女性,又哪里懂得针线活,她之所以这么说,只是想进一步看看张阿明的反应。
看着李春海一副不想跟自己走的样子,张阿明终于原形毕露,面貌变得狰狞起来,冲着李春海大声吼道:“春海你这个小贱蹄子,到底跟不跟俺走!”
“不走!”李春海往后退了几步,说道:“看你这副恶人表情,肯定是想着把我卖到窑子。”
张阿明见状,继续逼迫道:“俺就是把你卖进窑子,那又怎样了!以你的面貌,去了窑子中必然好吃好住还有人伺候,比你现在风餐露宿,流落街头可好多了,就是比当丫鬟,也要好上几分的。”
“哼,我才不会为了好吃好住而作践自己。”作为一个现代人,李春海对**这份工作可是十分排斥的,于是她昂着头,大声说道,“我宁愿饿死,也不会出卖自己的身体!”
“哼!”张阿明龇起牙来,“去不去,现在可由不得你了!”说完,他便冲向了李春海,想要去抓住她。
好在李春海早有准备,找好了退路。而之前她后退几步就是为了不在第一时间被张阿明抓住。如今张阿明冲来,她转身就跑进了一个巷子里。那巷子里如今可是站满了衣衫褴褛的灾民,李春海便仗着身材瘦小的优势,钻进了人群之中。而那张阿明身材高大,便被人群挡在了外面,等他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到另外一边,已经早已看不到李春海的身影了。
“可恶的小贱蹄子,竟然让他跑了!”张阿明张望了半天,也没有发现李春海,不由气急败坏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,“这襄阳城这么大,也不知道她会跑到哪里?,倘若给俺再逮到她,非把她打个半死不可!”
他站了一会儿,最后实在找不到人,只得怏怏的绕过人群,离开了这里。
“他总算走了!”躲在人群之中的李春海,看着张阿明离开,也是舒了一口气。她可是清楚自己的身板,想要从张阿明手中逃脱并不容易,于是她仗着身子瘦小,躲在这群灾民之中。这些灾民一个个连自己都顾不上了,又哪里在乎多出个男孩装束的李春海。
“可怜了三娘那么好的人,竟然有个这样的丈夫,也不知道这张阿明以后会不会善待三娘。”李春海想到这里,不禁摇了摇了头。就在这个时候,她身后的一扇大门突然打开,只见一个四十来岁,穿着锦衣,带着三两个麻衣仆从走了出来,对着一干灾民大声念道:“本人乃是苏家都管李衡,我老爷苏大官人听闻金、均两州洪水泛滥,两州灾民多汇于襄阳城中,有感灾民不易,今格外开恩,招男性长工百名,自觉符合条件者均可前来报名,凡录取者包吃住,每月还有五百个铜钱。”
“包吃住,还有五百个铜钱!”那李都管一席话说完,顿时在灾民中掀起一片哗然。李春海虽然不知道五百个铜钱价值多少,但看到这些灾民的表情,心想应该也算是不少的。她再看看自己一身男装,心想要不碰碰运气,看能不能被这家招下。
李都管见这群灾民反映强烈,也是微微一笑,然后让仆从抬来了桌椅、名录放置在院中,然后让灾民们排成了一字长队,逐个进院子进行审核。由于这家要的是男性长工,所以那些女人直接被排除出了队伍。而李春海虽然身形矮小,确是一身男人装束,况且还有头巾包住了头发,如果不去细看他的面貌,看上去像足是一个江边小子。
灾民排成长队慢慢前进,那些合格的男人都被直接带进了大院,但也不时有年老体衰或是半大儿童带着一脸不甘,从大门里怏怏走出来,看的李春海也是紧张起来。由于这些灾民太多,整整排了快一个时辰,才轮到了李春海走进。
李春海一进大院,也顾不得观察院子里的情况,便被仆从带到了中间位置,而审核的人正是之前说话的李衡李都管。
这李都管审核了一个时辰的人,早有些不耐烦了,只见进来一个不起眼的半大孩子,于是他没有细看,便直接拿着名录摇了摇,说道:“身材太瘦小,不行!”
“请等一下!”李春海似乎看到了什么,连忙压着声音喊了起来。
“怎么了?”李都管听到喊声,才细看了李春海一眼,见这孩子虽然面貌清秀,却身子太过瘦弱,于是说道:“我们这里的活你干不来的,还是速速离去!”
“我不是说干活的事!”李春海伸出手指,指着李都管手中的那本名录,说道:“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,你手中的名录的名字,似乎多了一横!”
“多了一横?”那李都管翻过名录,只见那“名”字下面的口果然中间多了一横。这名录二字虽然并不是他写的,可对方那个瘦弱孩子竟然一眼就看出这个错误,顿时让他竟然对李春海正视起来。
“你认识字?”李都管问道。
“认识,以前在家读过几年书。”李春海说的都是实话,只不过她将读书的时间缩短了一些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李都管继续问道。
“我与您同姓,也姓李,名春海,”李春海笑着回答道。
李都管一听对方与自己同姓,顿时更加关注起这个孩子来,于是继续问道:“你今年多大了?都读过什么书?”
李春海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有多大了,但为了获得这项工作,于是她决定报大一些,“我今年十三了,只是营养不良,瘦弱了一些。”至于读过什么书,李春海可不敢说自己上过六年小学、六年中学外加三年大学,只得努力回想起古人该看的书籍,才说道;“读过的书有四书、五经,还有一些史经之类的。”
李都管见李春海面容姣好,口齿伶俐,又读过这么多书,心想这孩子之前的家境应当十分不错,若不是遇到洪灾,也不会流落至此前来应聘长工。
他又想到自己主人苏大官人的两名公子正却一名伴读书童,而这李春海的年纪相当,如果将他推荐给自己主子,也算是自己的功劳一件。
于是,李都管对李春海笑了笑,说道:“这长工的工作,对你来说似乎重了一些,我这里还有一份轻松的活,不知道你可愿意来做?”
“轻松的活?”李春海顿时一惊,心想对方该不会是看穿了自己的女儿身,想让自己去当丫鬟吧?但此时形势逼人,李春海觉得就是丫鬟也没什么问题。于是她对李都管点了点,说道:“多谢都管,都管有什么活尽管安排,只要能够养活自己,春海都愿意去做!”
“那就好。”李都管听到李春海肯定的回答,笑的嘴巴更开了,“这活十分简单,也就是给我家两位少爷当个伴读书童而已。”
“伴读书童?”李春海一听,不由惊讶的睁大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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