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晚吸了吸鼻子,侧眸笑了笑,齐爷亦是笑着转身,进门写信去了。夏晚坐在床头,握过昏睡中儿子的一只手贴在鬓侧,侧手正欲取脸上的巾子,便听门咯吱一声响,推门进来的是郭嘉。方才在行府,他先是让甘州知府血溅五步,再拿腰刀抵着太子,夏晚以为此人必死无疑,谁知他那样大闹过一回之后,犹还无事人一般。他垂着两只手,站在床前,望一眼昏睡中的小甜瓜,再看一眼夏晚,缓缓走过来,屈膝半跪在床上,握过小甜瓜细润润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手之中。这绝对是他的儿子。郭嘉心说,就凭郭兴那熊样,要能生出这样俊秀,又聪明乖巧的儿子来,我郭嘉从此倒着走路。夏晚每每看到郭嘉,就要想到孩子的病皆是从他身上而来,烦郭兴,更烦他。所以,她轻轻一拉,就把甜瓜的手从他手中拉了过来:&ldo;大伯还是去别处吧,须知您如今是逃犯,带累了我们可是不好的。&rdo;郭嘉微抽了抽唇角,忽而扬头,日光下笑的格外温和:&ldo;弟妹这话说的,本侍郎是当朝三品官员,奉旨回乡祭祖,并查甘州官事的钦差,怎会是逃犯,又岂会带累你们?&rdo;不过一抬眼,眸光叫他攫住,他脸上的神情像极了在红山坳那一夜时,兴致勃勃的,却又小心翼翼,但并非往日的克制,全然的肆无忌惮,就盯着她两只眼睛。不过一眼,夏晚竟叫他看的莫名心跳加快,两颊发烧。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尖,道:&ldo;你的面巾脏了,是不是该换一根系着。&rdo;方才血流下来,沾脏了巾子,那象牙白的巾子上,正中一点血迹,而她额间的红痣,也成了一个溃口。夏晚不欲见这人,更不想和他说话,她缓缓侧身,将儿子的脑袋都给堵上了,淡淡道:&ldo;便不是逃犯,您也曾腰刀指着太子,或者您觉得无事,我和兴儿,旺儿,我们不过平头百姓,不想和这些事情扯上关系的。&rdo;说这话时,她腰肢缓缓,竭力的往一侧躲着。而她的目光,也绝不肯再与他相交。郭嘉猜想过,徜若夏晚活着,徜若再重逢,她是会恨,还是会怒,抑或骂他一顿,但她不是,她从头一次相逢就无比的平和,平和到七年前那一回回叫她痛过,也叫她哭过的往事全然不存在一般。徜若不是她那般的平和,他也不会那么的后知后觉,苦苦思念了七年的妻子就在眼前,一回又一回,他就愣是没有认出来过。至于郭兴和郭旺两个,果然兄弟靠不住。郭嘉抽着一丝冷笑,心里恨的咬牙切齿,若非他太想和儿子多呆片刻,恨不能此刻就出去,一拳将郭兴那个王八蛋捣成肉酱。也不知说什么才能叫夏晚高兴,郭嘉只能看见儿子一只伸在外的手,绞尽脑汁,道:&ldo;杨喜不过个小御医而已,等到了长安,我把他叫到普宁寺,让他亲自替甜瓜诊病,徜若治不好,他的御医生涯,也就做到头了。&rdo;就连齐爷都说格外难搞的御医杨喜,在他嘴里,仿佛一个小跟班一样。夏晚道:&ldo;兴儿如今是个先锋将军,旺儿生意也做的好着呢,我们会自己想办法去找杨喜给孩子治病的,至于大伯,就不劳了。&rdo;其实夏晚心中最高兴的,是知道自己是晋王李燕贞的女儿,当着她的面,李燕贞一把椅子飞出去,差点就砸在太子头上。有那样一个护着自己的爹,她才不要跟郭嘉这厮再扯上关系呢。至于御医杨喜,一个王爷难道还请不动个御医?见儿子额头仍还有微微往外渗的血,夏晚欠腰拿了块白帕过来,细细替他揩拭着,揩了半晌转身,见郭嘉还未走,便有些恼怒了:&ldo;大伯,您这样坐着不合适吧,是不是非得要等孙大娘来了,你才肯走?&rdo;孙喜荷是一见郭嘉就骂的,郭嘉也怕她来,来了摔摔打打,骂的自己脸疼。他小心翼翼道:&ldo;待孩子醒了,总要吃东西的,我让河生从酒楼订了些饭菜回来。&rdo;&ldo;孩子要吃粥,他才流过血,醒来必定虚弱,所以,我娘已经在家里替他熬粥了,至于酒楼的酒菜,大伯留着自己吃吧。&rdo;夏晚见这人还不肯走,一把拉开了门,侧眸,眸光冷冷剜着郭嘉:&ldo;难道非得要弟妹把大伯您赶出去才行?&rdo;郭嘉张口欲出,欲叫一声晚晚。虽这七年他不曾和她一同经历,仅凭阿恒和齐爷两个的活,就知道她过的有多艰难,而那艰难,全为他所赐。郭嘉怕自己一声夏晚叫出口,她从此连这礼节性的敷衍都不存,直接将他打出去。原以为红山坳到水乡镇的十一年,已是受不尽的苦难,却不呈想这七年,她带着个孩子,依旧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。夏晚要赶,郭嘉不肯走,就在这时,床上的甜瓜嗫嚅了片刻的唇,轻轻唤了声:&ldo;娘!&rdo;&ldo;甜,你怎么样了?肚子痛不痛,头痛不痛?&rdo;夏晚握过儿子的手,问道。甜瓜道:&ldo;娘,我想喝水。&rdo;夏晚早已备着温水,把儿子扶着坐了起来,便一口口给他喂着温水。&ldo;究竟谁伤的你?&rdo;她道。甜瓜瞧见那高高瘦瘦,一脸严厉中带着温和的大伯也在,毕竟小孩子之间的事情不好叫他这种当官的大伯知道,摇头道:&ldo;儿子只是自己不小心而已。&rdo;毕竟儿子是自己生的,一看他眼神里的躲闪,夏晚便知儿子在撒谎。他非是不敢和她说真话,而是因为郭嘉在场,怕说出实话来要折自己的面子。夏晚真是服了郭嘉这厮。他屈膝半跪在床边上,两只眼睛格外贪婪的打量着孩子,像个狼外婆一样,混然没觉得她和孩子有多想赶走他。甜瓜也觉得这大伯与往昔见的时候不一样,看着自己,眼中有些玩味,唇角带着丝极为狡诈的坏笑。心有灵犀,甜瓜自己想干坏事儿的时候,也会这样笑,他觉得这大伯应当要干什么坏事儿。&ldo;甜瓜,你娘的脸破了,方才流了好多…好多的血。&rdo;郭嘉两只眸子紧盯着夏晚的眼睛,一根手指缓缓指上自己的面颊,说道。到底小狐狸不比老狐狸更狡诈,甜瓜一听便急了,一把抓上夏晚的面巾,就从她脸上撕了下来。是夏晚,这真的是夏晚。鹅蛋般圆的小脸,两道舒润的长眉,一双明媚动人的眼睛,鼻根从人中位置隆起,挺拨秀丽,唇比在水乡镇时润了许多,也丰满了许多,时隔七年,郭嘉依旧记得那两瓣唇的味道。象牙白的头巾从额头处裹偎,衬着她两颊略粉的脸,他的小夏晚,再不是当年新嫁给他时两颊微红的小土妞儿。她美到叫他在一瞬间就停止了呼吸。她明媚,艳丽,唯独两只眸子里没了当初望着他时的忐忑和期待。幽深,冷静,仿佛早料到会有此一刻,微舔了舔舒润的红唇,一伸手,便将头巾也解了下来,款款放在了床上。一头明光可鉴,柔顺乌黑的长发,绾成个发髻,卸去夷妇的那一套,这才是他的妻子,他魂牵梦绕了七年,发誓便追入六道轮回,也追回来的妻子。垂了垂眸子,夏晚道:&ldo;我到红山坳的时候,身上所穿的衣服都叫夏黄书给烧了,唯独剩下一只肚兜,在地窖里堵蛇洞,还有一双虎头鞋,藏在装面的板箱后面。鞋子在你手里,肚兜当是在郭莲手中吧,她是凭借那个才叫王爷认她做女儿的,对吗?&rdo;&ldo;晚晚。&rdo;夏晚紧搂着儿子,鼻子抵在甜瓜额头上重重嗅了一气,抬起头来笑的泪眼婆娑:&ldo;你差着一步,就永远赶不上,轮回之中,夏晚和你的缘份尽了。至于我,我是阿昙,我和你没关系的。&rdo;&ldo;甜瓜的病,我帮他治,我既是他的父亲,你就该卸下如今肩头的重负,让我……&rdo;郭嘉一语未尽,甜瓜小声提醒道:&ldo;大伯,我爹是郭兴,关西大营的先锋将军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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