朔风猎猎从夷月国狭窄的城门中刮过,昏黄的空气里融了数不清的风沙,仿佛老天暴怒,十年来,已经极少有这样恶劣的天气。
一行人缓缓行至城门前,停下步伐。三个男子矜贵脱俗的气息在众平民百姓之间脱颖而出,只需一眼便知他们不是寻常人士。其间唯独一个女子,稍前几步背对着三个男子,脸色苍白,毫无血色。
她在腹中为此打了无数次草稿,该用怎样的表情,该用怎样的语调,该怎么说……一切的一切,她都准备充分。
她偏头,对身后其中一个男人笑的灿烂,男人神色深沉看不出喜怒,却有一张惊为天人的脸。
“夜帝,就送到这里吧,您该回去了。您千里迢迢送我来到夷月,小女子感激不尽。我会在往后的日子里,替您多念念赎罪经,让皇帝您死后少下几层地狱。”女子笑得几乎要咧破了嘴,眼中却没有丝毫开心的情绪在里面。
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笑,一字一顿的说完这句话。从夜帝幽深的眸中看到自己带笑的脸,没心没肺一般。
可她面对的这人太过沉静,一双鹰眸死死盯着她,仿佛能击溃她的皮肉、骨节,要将她的灵魂都拆开来看。
一旁另外一名红衣男子神采璨璨,宛如天上之阳,摇着那把绝笔勾勒的折扇,意味深长地点头,在女子耳边道:“小秋秋,你知不知道,我叔父曾经说过,香妃之笑,最是勾魂。我看你方才那一笑,颇为继承到你娘的风采。”
她宛如听不见此人言语,依旧笑着,目中只有那沉静之人一人。风沙更甚,她单薄的身子被风一扯,险些站不住脚。
这里风沙很大,但却很自由。她与他周旋两年之久,她以为,自己要的不过是自由二字。如今自由近在咫尺,她却在等他的表态,他的示意。可他自始至终从未启唇过。
红衣男子摇起折扇,故作叹息遗憾之声:“小秋秋,他沈晏婴怎样辜负过你,我仅是听闻后都觉得发指,心疼得紧,更别说你亲身经历了。他无情绝意,用你时不顾你生死,弃你时当如弊履。这样的大人物咱们招惹不起啊,还是赶紧随我走吧!”
夜帝身后侠客装扮的男子似是动怒,快手握住腰上的佩剑,正当要抽出时,他的手背上被夜帝更强大而稳重的力量控制住,他方知该收手。
红衣男子说的一点没错。既然这样,她该走了。
即使几人站在这里从日出到日落,她也不会听见他说任何一句自己想听到的话。要改变夜帝,除非沧海桑田,星辰变道。
她决然转身,雪白的裙袂在烈风中肆意张扬宛如一朵绝美盛放的洁白莲花。红衣男子笑得张扬,耀武扬威看了夜帝一眼,才回头大步跟上白衣女子的脚步。
“主上,您为何要放皇后娘娘离开?到了夷月,再要让她回来,并非一件易事!”
夜帝轻不可闻地叹气,目光幽远看着前方城门上猎扬的旗帜。
她想要自由,那他便给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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