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里果然藏不住秘密,这下整个后宫都该知道了吧。&ldo;嗯。&rdo;我应了一声,算是回答。司香小小的身子一颤,低着头,再没出声。&ldo;怎么了?&rdo;感觉到他的不安,我微微皱了皱眉,蹲下身仰头看他。他仍是咬着唇不看我,大大的眼睛红红的,连鼻头都有些发红。&ldo;你……该不是想哭鼻子吧。&rdo;轻轻刮了一下他漂亮的鼻子,我取笑道。&ldo;才没有。&rdo;甩过头,他仍旧有些别扭地道。天气越来越闷热,闷得人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。&ldo;夫人,回屋吧,看这样子是要下雨了。&rdo;梓若在一旁催促道。我点了点头,又回过头去看着司香。&ldo;若是没有想哭,为何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?&rdo;咧了咧嘴,我又故意道。司香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又转过头去。&ldo;唉,到底怎么了嘛?&rdo;叹了口气,我有些投降地轻摇他小小的肩。他仍是没有开口,猛地推开我,就转身要离开。被他这么一推,正蹲在他身旁的我有些猝不及防地往后一倒,差点跌个四脚朝天,梓若忙上前扶住了我。&ldo;夫人,小心孩子!&rdo;梓若有些大呼小叫起来。被梓若扶着站起身来,我看向司香小小的背影。突然,天空划过一道闪电,仿佛把刚刚还很阴沉的天幕撕破了一个洞,瞬间又恢复黑暗。闪电划过的时候,我看到司香的背影僵了一下,顿住了脚步。&ldo;轰隆隆&rdo;一阵雷声猛地响起,连我都微微吓了一跳。&ldo;啊!&rdo;司香却突然蹲下身抱着头尖叫起来。我微微一愣,他怕打雷?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怕打雷?没有多想,我忙快步上前,&rdo;怎么了,怎么了?&rdo;伸手却摸到他满脸的泪痕,我惊道。&ldo;娘……娘啊……&rdo;司香一下子扑入我怀中,冲力之大,让我险些又跌个四脚朝天。感觉到怀里小小的身子浑身冰凉冰凉的,还在不住地颤抖着,我下意识地拥紧了他。&ldo;没事了,没事了,别怕啊。&rdo;潜在的母性光辉立刻显露无疑,我拥着他轻哄。司香却仍是闭着双目在我怀中不停地颤抖、哭泣,仿佛完全听不到我的话一般,只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。有些吃力地将他抱起,我想带他回房,虽然房间隔音效果也不甚理想,但总比待在门口要好些,拉了他的手,我却发现他不仅在颤抖,而且似乎在抽筋。&ldo;梓若,快披件衣服去找大夫,司香他不太对劲!&rdo;我微微有些急道,说完,我便忙有些吃力地抱起司香回房去。这副身子骨经过我那么多折腾,早已衰弱不堪,更何况还抱着这么大个孩子,我倒是有些力不从心。天空骤然下起雨来,电闪雷鸣,我吃力地抱着司香回到房间,将他放在榻上躺平。&ldo;娘……娘……司香也可以保护你的……娘……娘啊……&rdo;司香双目紧闭,神智早已不太清楚,只是双手在空中乱舞,仿佛想抓住什么,但那双小手却又什么都抓不住,&rdo;娘……不要……不要杀司香……&rdo;他闭着眼,大声嚷嚷着,声撕力竭。心里猛地一揪,我伸手握住了他小小的手,&rdo;司香不怕,娘很好,娘陪着你呢。&rdo;放柔了声音,我轻声道。&ldo;娘……司香真的……可以保护你的……&rdo;闭着双眼,长长的睫毛早已被泪水打湿,满面狼籍的泪痕,他仿佛梦呓一般喃喃轻语。&ldo;嗯,司香可以保护我的。&rdo;顺着他的话,一手轻抚着他的头发,我在他耳边低低地轻语。握着我的手,司香这才慢慢平缓下来,身子也不再抽筋了。&ldo;你怎么样了?!&rdo;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响了起来,十分急切的样子。我微微一惊,忙回头看时,竟是夫差?!他仅着单衣,浑身皆被雨水淋透,连额前的发丝都在往下滴着水。&ldo;还愣着干什么?!快去检查啊!&rdo;夫差对着傻在一边的大夫大声扬声道。那可怜的大夫愣愣地站在原地,一儿看看我,一会儿看看夫差,一会儿又看看躲在床上的司香,搞不清楚哪个才是病人,哪个才是正主儿。带着疑惑看向跟在夫差身后的梓若,她也是淋了一身的雨。她看着我缓缓摇了摇头,面色有些发白。我似是明白了什么,忙往旁边让了让,好让夫差看清躺在床上的正主儿。看到司香,夫差微微愣了一下,眼中闪过一抹狼狈。&ldo;传令下去,搜寻公子香的人可以撤走了。&rdo;恢复了一贯的神情,他有些漠然地吩咐。我微微有些讶异,只是一会儿不见了而已,居然出动侍卫搜寻?是不是有些夸张?&ldo;她娘死在雷雨的时候,至此每逢雷雨都必是心绪大乱,宛如疯癫。&rdo;动了动唇,夫差道,顺手接过一旁的随侍丫头送来的布巾,拭了拭脸上的雨水,&rdo;只是想不到这一回竟然没有发生什么事。&rdo;看了看,他淡淡道,全然没了平时的嘻笑之色。我微微抿唇,没有出声。大夫忙上前替司香诊了脉。&ldo;怎样?&rdo;见司香刚刚那副样子,我不禁有些担忧。&ldo;脉相平和,没有大碍了。&rdo;大夫点头道。夫差没有再开口,淡淡转身便要离去。&ldo;站住!&rdo;咬了咬牙,我破天荒地开口。夫差站住脚步,转身扬眉看向我,&rdo;莫非美人要孤王留宿醉月阁?&rdo;说着,他转身便向我逼近,一步一步,神情危险至极。一旁的梓若忙自作聪明地带了那大夫出了房间,还转身带上了房门。眉头微微一跳,感觉到他强大的压迫感,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。背后一凉,我的背已经贴到了墙,再也无路可退。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挑上我的下巴,&rdo;是你要留下我的,你必须自己负责。&rdo;看着我,他的眼幽黑一片。说着,他微凉的唇便已压了上来,狠狠地在我的唇上肆虐,不像是在亲吻,而仿佛是在汲取温暖一般,那般迫切。我的唇被吻得生生地疼,可不知为何,我却从心底生出一丝悲凉。一动不动,我任他肆意亲吻,直到他垂下头,将脸埋在我的颈间。&ldo;司香是你的儿子。&rdo;微喘着气,我淡淡陈述。&ldo;那又如何。&rdo;他仍是埋在我的颈间,低低地道。&ldo;就算帝王之家,真的连普通的亲子之情被消磨殆尽了么?&rdo;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,我道。他没有开口。&ldo;司香心里有多深的恐惧,有多深的伤痕……才会变成那个样子……&rdo;我开口,声音有些不平静,&rdo;就算没有娘……他还有你这个父王……&rdo;他倏然抬头,狭长的双目定定地望着我,&rdo;若是以前的美人,是万万也不会冲着寡人如此说教的呢……莫不是……因为你怀孕了?&rdo;他看着我,眼睛有着淡淡的讥讽。&ldo;是。&rdo;看着他,我坦然承认,&rdo;我在害怕,害怕我的孩子会跟司香一样。&rdo;他看着我,不语。不知为何,我心里突然有些气愤,司香是他的骨肉,他却为何可以绝情至此?!莫非他果真就是历史上所写的那样荒淫无道?&ldo;夫差的女人……不过如此。&rdo;看着他,我忽然张口道。夫差微微一愣,起身放开了身,未发一语,转身拂袖离去。卫琴出征看着他拂袖离去,我心里竟然意外地有些酸涩,为何?唉,果然,怀孕的女人都会性情大变啊,我有些自嘲地低笑。最近似乎越来越变得不像自己了,恼人的事却毫不间断,史连归降,卫琴出征,哪一件都令我忧心忡忡,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管闲事了……唉转身看向榻上睡得极不安稳的司香,我上前替他掖了掖被子,他下意识地轻轻转个身,面向我,又沉沉地睡了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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