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行。”魏淑丹笑着摇头,“首峰不能丢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你忘了,这里的溪流从哪经过?”
“从哪经过?”梅姝放下茶杯,望向外面的山形,不禁托腮深思。
“三岭山的山脉走向,是由北面蜿蜒向东南,江河水脉不就是从承兴河分流下来,途经首峰,再次分流而来的么?”
“是。”魏淑丹又抿了口药汤,循循善诱道,“再次分流后,一脉向东,一脉则向南。”
经她这么一说,梅姝恍然若悟:“是了,首峰本身也有溪流往下,与南边的这条朱岭河汇聚,绕过主峰,则到历城附近。”
见她回头看过来,魏淑丹点了点头。
又见天色渐晚,她突然伸手招近卫到面前,叮嘱道:
“让两峰巡查的将士轮流回来吃饭休息,秋夜山里寒凉,让他们记得别着了冷气。”
“是。”近卫抱拳,赶紧出去传令。
此时大营厨房的人提着饭食进来,魏淑丹见此,示意梅姝先不说话,让人布置饭菜。
等人做完事情退去之后,两人才又接着讨论起来。
“你的意思是,若敌寇侵占了首峰,怕他们在水里下毒,从而……”梅姝指尖轻叩桌面,面带深思,而后倏地抬眼看过去,沉声道,“祸及历城?”
魏淑丹没有立即回她,见桌上有一道葱烧兔肉,便将它移到梅姝面前。
见好友悠然地递来调羹,梅姝迅速接了下来,轻放在碗侧,出声问道:
“可这水流不小,若在这下毒,到历城时能否有用尚未可知。”
“不是历城。”魏淑丹看她无心吃饭,终于停手,就着先前的话头,解释道,“只是对这里不利。首峰的水源动了手脚,直接影响主、后两峰的吃水用水罢了。”
“主、后两峰……”梅姝面上一怔,随后又回过神来,“对,对!我怎么忘了这些,离首峰最近的就是我们。”
说着,她想到了什么,轻蹙着眉,说道:“既如此,那当初大营就该修建在首峰才是,怎么到了这里?”
“此事说来话长,我们边吃边说。”魏淑丹伸手取筷,夹了块兔肉给她,“免得饭菜凉了。”
梅姝闻言,见桌上热气袅袅的饭菜,转念一想,也觉得别把热汤热菜晾成冷食了。
于是,她收了收心,顺势端起碗,接过兔肉,吃了起来。
而魏淑丹则是将先前剩余的药汤一饮而尽,然后舀了些菜汤放进粟米白饭里,又拿起一个小勺,边拌边说:
“三岭山大营的修建,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。”
听她出声,梅姝抬眼,两腮缓缓鼓动着,目光灼灼望向身侧的人。
“首峰虽为溪流发源之地,但山势险峻,占地狭小,两千人便可将它围住。”
说着,小木勺又在碗里转了两圈,可这饭粒与汤汁间仍是互不相干。
魏淑丹见状,抬起碗的一侧,歪了歪头,脸旁垂下几根发丝。
像是感受到了梅姝的目光,她回头看了一眼,这才意识到自己话未说完。
随后,她也就停下翻拌,直接舀取米饭入口,嚼了两下,又继续说道:
“若战时敌人将首峰围了,即便有水源,但山上的人久攻不出,亦是困局。”
闻言,梅姝点了点头,若有所思。
“但主峰不同。这里与后峰相连,地方大,没有上万人来,休想将这里围住。”
说到这,魏淑丹下颌往屋外一点,语气稍显轻快:
“若是敌人气力不济,我们还能寻一薄弱处,或悄然脱身,或见势突围,都有余力。故而大营会选在这里。”
“话虽如此。”梅姝垂眸,伸筷取了个野菜团子,“可首峰仍旧需要留意,不是么?你先前派人去首峰,那三道进山的路,你只让四部一千人去守,如何安排得过来?”
听到这话,魏淑丹嘴角微勾,面带一丝狡黠道:“首峰重要,但争斗的中心并不在它。”
“派少数人故作迷阵,让敌寇误以为大营的范围囊括了这三座山峰,如此便可先行阻拦敌寇一阵,为我们探寻小杨将军争取了些时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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