申妈妈倒是从容:“实在躲不过去,老身倒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。”见我直直盯着她看,她又皱眉道,“只怕你装不像……”
如今可哪里还顾得了这许多,我将她的手紧紧一按,她方近身在我耳侧悄悄低语一番,叹气道:“别无他法,唯此可行的了。”
我自知无法,迟疑着点了点头,只那一晚,终究是夜不能寐,辗转半日才得入梦去。
翌日辰时,屋外雪花如繁星般飘飘洒洒,铺天盖地落将下来,悄无声息,却一点一点将那苍茫大地覆得一片雪白。屋内背光之处,却见一白衣女子,蓬头乱发,面上皆用画眉之墨描黑,衣衫不整,蹲在地上,却是个疯人模样……
早时,当紫云儿推开房门,见我这般,由是一愣:“姑娘,你做什么蹲在那里?”语毕,便走过来欲搀起我。
情急之下,我一把将其推开。她一脸错愕地站在那里,面色渐渐苍白。况她又是个女孩儿家,见此情景,一时反应过来忙一叠声喊“来人”往外疾疾跑去了。
屋外众人闻声跑了过来,都聚在门口瞧我,皆是畏首畏尾,不敢靠近,也有几个平时胆大的过来拍拍我肩,申妈妈便将他们一把推开:“我家小姐如今怕见生人,你们都走开些。”语毕,便紧紧护住我,“都怪你们,要不是你们这些贼人,我们家小姐怎么会变成这样……”话音未落,她便滚下泪来,我惊愕之间抬头一瞧,却见她眼眸通红,似有不忍之态。
有人闻言便嗤笑道:“这下好了,只怕少将军再不要她的了。又疯又傻又丑,这样大雪天的,也真背气!”
“果然不错,赶走了她,只怕老爷还高兴些……”
“话不能这样说,这女子也够可怜的了,若真被弃,这样冷的天可叫她们二人往哪里去呢?”
彼时众人议论纷纷,终归厌恶者多。
不到半柱香的时间,人群说话声渐渐小了下去,众人都垂手退到一旁,我心下一惊,想必是傅麟郡来了。
他这人内敛不露,性情古怪,我料到他绝不会因为我疯了而忍让我半分。心下一急,便退至床铺,那床上原本放些靠枕衾褥之类的,我钻进被里,将那枕头往他扔去,又拉过被子来死死蒙住头。
余光却见他一把接住枕头,也不生气,却反向众人道:“你们都出去罢!”众人闻言都散开了去,他见申妈妈尤立在那里,便淡淡一笑,“你最好也出去。”
申妈妈面上有些不安,望我一眼亦只得关了门出去了。
他这才向我床边走近,只他愈靠近我便越提心吊胆起来,也不知他到底会怎样……
他在床边止步,将手中的靠枕放在被上,又低头怔怔看着我,面上似有些凝重之色。
我不知他究竟要如何,他身上的气息却慢慢叫人心安。时想到自己贵为西罗四公主,从前亦是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,今日竟会如此落魄,还要装疯卖傻,便忍不住泪如泉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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